年輕的社工(站立者)向打摜蛋的老人收空調費遭拒。

橋北一家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貼出收取空調費的“通知”。

“大雪”節氣過后，天驟然冷了，來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的老人越來越多，他們中有的是來排遣孤獨，有的是來與“老搭子”打摜蛋，也有的是因為這里有空調。甚至為了搶占有限空間，有的老人一早就來搶座位，造成中午助餐老人沒地方坐。10日上午，南京某居家養老中心負責人向揚子晚報記者反映，他們決定自當天起向來參加棋牌活動的老人每人收取1-2元空調費。然而，記者趕到現場看到，很多老人不答應!據介紹，社區居家養老中心一直虧損，此舉一來是分散人流，二來也是想減輕寒冷天氣里的電費負擔。記者采訪南京市民政部門，該部門表示：只要明碼標價，可以收費。

記者探訪

老人一早去居家養老中心搶座位

10日中午，記者來到南京橋北某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中央空調、實木地板，各種功能室，這里裝修得很不錯。30多位老人正在活動室6張桌子上打摜蛋，沒有位子的站在旁邊觀看。當工作人員指著張貼在墻上的“2018年冬季收取空調費用的通知”向老人提出收費，20位老人共繳納了40元。有兩桌老人，其年齡多半在60歲左右，強硬地表示：“這里的棋牌室開放要交錢我愿意，但養老服務中心讓我交錢，我心里就不舒服，這里就應該免費，我們來玩是給你們捧場。”當工作人員告訴老人，居家養老中心開辦至今一年多，一直在虧損，適當收取一些空調費，也是緩解電費的壓力時，這些老人聲音更高了：社區居家養老中心就是應該提供免費的場所給我們打牌，你喊110來我們也不繳!并說道：政府給你們補貼，免費給你們房子，就是想給老人便利。

據該中心負責人透露，最近幾天都開了空調，來活動的老人日益增加，甚至影響到訂餐吃飯的老人，他們從上午進門玩到中午，吃過午飯，性急的老人立即又來，甚至未等中心助餐老人吃完飯就嚷嚷著玩牌了。

11日，再來中心的老人，即便前一天繳納了費用的，也表示不繳了。他們穿著厚重的棉衣褲連連說“不冷不冷，不要開空調”。天真的不冷嗎?記者查詢到：12月10日，南京小雨，3～6℃;12月11日，南京小雨，2～6℃。看來，老人是不舍得掏錢，或者認為不該掏錢。未來幾天，氣溫還將持續走低，一位住在附近的老人告訴記者：我們節儉慣了，在家再冷都不開空調。這邊不開也可以，它不就是給我們提供活動的地方嗎?!

看來，中心在后面更寒冷的天氣里收點空調費(順帶想控制一點人流量)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了。“老人其實也可憐，我們不能做得這么絕。”該中心一位年輕的負責人說，收電費也是想改變老人的消費觀念，明白獲得服務也是需要購買的，但這有個過程。

機構算賬

中心開辦一年多虧損幾十萬元

據介紹，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是近年來政府為呼應95%以上老人在家和社區養老的需求，引導社會資金進入這個領域而逐漸興起的，因為養老服務微利甚至不盈利， 政府在建設和運營方面均有補貼。這也是上述老人不繳費的理由。

那么，政府的建設和運營補貼夠嗎?

該中心負責人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收入方面：社區無償拿出房子，該中心有著地產企業背景，因此先期裝修花了100萬元以上。市區兩級政府對建設項目給予10萬元補貼;中心去年從3A級居家中心成功申報為4A級中心，以獎代補又獲得10萬元補貼;開支方面：中心有6位員工，包括中心廚房一位廚師，一位保潔，一位后勤，兩位行政和一位管理人員，員工費用每月開支就是3萬元。每月來助餐的老人有1000人次，政府每頓飯補貼一到兩元，老人每頓飯8-9元，全年達到1萬人次，政府補貼1.5萬元，年底結算，明擺著還是虧本。再加上寒暑兩季用電高峰，像今年夏季七八兩月4600元，平均一個月是2300元。而老人繳納的空調費一月只收到300元，就是電費的零頭。

“收空調費更多的是希望分流一部分老人，讓居家養老中心騰出一些時間打掃衛生和給別的老年活動團體使用。”該負責人表示自己還有點“別的想法”：700多平方米空間，不能都被三四十名老面孔用來打摜蛋，更應該給合唱團、書法班、中醫理療等所有老年群體使用。

她無奈地透露：居家養老中心幾乎家家虧損，如果有不虧的，就只能靠拆東墻補西墻。那為什么還要堅持做下去呢?面對記者提問，她透露：作為4A級居家中心，他們有十幾張養老床位明年可以開通，如果每月每床按3000元收費，至少可把員工工資攤平。“大家都看好養老市場，哪怕先虧著，我們也是為了以后的市場啊。”

部門說法

明碼標價，收點電費有什么不可以?

“不能說全市300多家3A級以上的社區養老中心都虧損……”南京市民政局福利慈善事業處相關負責人很沉重地對記者說，社區居家養老中心的基本公共服務定位是助餐、助浴、助醫、助急和助潔“五助”，但政府補貼的錢都需要在年底考核驗收后才能兌現，其間不達標或人數不夠，就不能拿到補貼。記者從最近召開的“南京市養老推進會”上獲悉，目前各區的專項賬戶上，分別歇著幾千萬元的補貼款，都在等結項驗收評估合格才能放款，這也是一眾居家養老中心開始向細微處“琢磨電費”的原因。

“居家養老中心本來就捉襟見肘，收點電費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明碼標價!”記者了解到，拆東墻補西墻的做法也不只是上述種種，隨著近年來政府購買社會組織在社區提供的服務(公益創投項目)，很多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拿著資質去承接這些幾萬元或十萬元上下的公益服務項目，以緩解持續虧損。同時這些社會組織也在思考：老齡化越來越厲害的今天，如果不提醒老人們的消費意識，免費午餐還能吃多久?政府和社會還能負擔多久?

讓老人回歸社區養老中心，真正實現“居家養老”，同時又能幫助社會組織在服務中獲得收入、獲得成就感，有沒有解決方案呢?這位負責人表示，南京市政府相關負責人對于財政經費未能及時到位已經高度重視，市民政局也將把經費及時到位率作為2019年度的頭等大事來抓。“政府扶持的居家養老服務剛剛上路，其間必定要經過重重困難，這也算是負重前行的代價吧。”

標簽： 空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