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

清晨，沅陵寬闊平整的街道兩旁，各種早餐店熱騰騰地開始營業——好吃街，這條承載了沅陵人幾十年味道的老街，人頭也開始攢動。“吃了么”，“吃了吃了……”這條街上的沅陵人碰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話，總是不離吃，每一聲的寒暄背后都是問候的真情。好吃街早餐琳瑯滿目，各種哨子的粉面、燈炸窩、蒿子粑、湯圓……吃的精髓在這條街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沅陵人喜歡吃，也會吃，把吃當成一種生活的儀式感，在這條街傳承了下去。

縱橫兩條街的交匯中心，就是劉姐家的小籠包，紅色的牌匾顯得格外耀眼。兩間門面連成的小籠包店，被客人圍得水泄不通，小籠包的油香和蔥香、海帶湯的清香，匯聚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沅陵小籠包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小籠包，小籠包如人，就主打一個實在。和上海城隍廟小籠包，皮薄，餡松，汁多不同，沅陵小籠包的制作工藝更追求手工的力量感，需要孔武有力的男人從事和面揉面，將面粉的勁道在多次的揉搓中發揮出來，而肉餡則是選取豬肉的五花三層，多一分則油，少一份則瘦，掄起菜刀，左右開弓，將豬肉剁至泥狀。每家小籠包的老板都有自己獨特的秘方，根據自己的口味添加蔥姜蒜等調料，紅白綠黃的肉餡，顏色豐富，但是又油亮可人。面團在發酵和揉搓下成型，柔軟而順滑。包包子的多是小姐姐和阿姨，她們將長面團，揪成一個個小面團，長時間從事這項工作，她們揪出的面團大小均勻，再用手掌壓平面團，用搟面杖來回滾動，輕輕拉扯，面團變成了比巴掌小的面皮，薄厚均勻，然后用筷子夾一筷子肉餡，隨便幾下，就用面皮將肉餡包裹起來，包好的面團上，還有幾個精美的褶子，像盛開的花朵，方寸之間竟有了藝術感與生活味的融合。

沅陵小籠包的蒸發很是講究，必須是木制的，圓圓的小蒸籠，下面鋪著厚厚的松針，這樣蒸出來的小籠包具有一種木質的清香。一蒸籠里只放10個，圍著籠屜，排成一圈圈大小圓。蒸籠下面必須是鐵皮制成的蒸鍋，上面按照籠屜的大小，制作了幾個圓形的洞，小籠包就放在這鍋的洞上面蒸。鐵皮蒸鍋的里面盛放著熱水，鍋的下面就是灶臺，每家各不相同，有些家因為銷量大，用起了電火，而比較講究傳統手藝的商家，還在用傳統的木柴蒸小籠包。蒸小籠包火候的掌握憑經驗，蒸久了里面的肉老了，包子皮硬了，蒸少了則內餡不熟。在多年的實操中，老板們總能找到最合適點，讓小籠包外皮松軟多孔，內里肉質緊密而多汁。

等到小籠包蒸熟了，拿到餐桌上，熱騰騰的霧氣直往上冒，輕撫了客人的面龐。透過這些濕潤的、稀薄的、溫暖的霧氣，能看到白白胖胖的小籠包，膨軟而又Q彈，十分惹人喜愛。

沅陵人吃小籠包也是有講究的，紅亮油潑辣椒放在碟子里，撒上青翠的香蔥，再放上醬油和醋攪拌均勻，然后拿起筷子戳起一個小籠包，將粘在包子底部的松針剝落，對著小籠包吹一口氣，再將小籠包在混合好醬汁的碟子里左右翻滾，使包子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小孔都浸滿汁水。一口下去，包子皮的松軟，肉餡的油香、醬汁的濃郁充斥整個口腔，整個胃都被填滿，整個身心都被療愈。當然配小籠包的免費海帶湯也是一絕，海帶湯是筒子骨湯，在煤火上熬制的，基本上要熬制一夜，骨頭的濃香將每一片海帶燉得軟爛，入口消融，一口辣味小籠包，一口香濃海帶湯，那滋味，真是賽神仙啊。還有些客人特別喜歡吃辣，油辣椒的醬汁辣得他們鼻間冒汗，直直地口往外吹氣，嘿咻嘿嘻地繼續享受干飯的快樂，用他們的話說：這樣吃小籠包才爽！

記得兒時讀書，趕不及坐在店里吃，就將小籠包裝在袋子里，并死命地把油辣椒、醬油、醋、香蔥往袋子里倒，然后左右晃蕩，通過這種辦法將醬汁融入每個小籠包里，趁著走路和上課休息的間隙，使勁往嘴里塞。童年的吃相雖然不雅，但是每一口都是滿足的。還有些同學，為了一口小籠包爭搶嬉鬧，好不快樂。

長大后，我也經常在好吃街上吃小籠包，女兒出生后我們也曾在好吃街附近住過一段時間。每天透過窗子看那升起的騰騰熱氣，尤其是冬天的早晨，寒風凌冽，到處都是清冷的氣息，只有賣小籠包的地方，散發出火光的溫暖。燒火的爐子里，木柴上的火苗溫順地跳動著，不急不慢，灼燒起蒸鍋里的陣陣水汽，彌漫著人的視野，蒼茫一片但又溫暖無比，讓人不經意想靠近。天冷的冬天，看著這些冒著熱氣的、白胖的小籠包，山河遠闊，人間煙火，食欲會被打開，手掌會被捂熱，心里會被融化。

2021年，好吃街在政府的組織下進行了重新建造，我原以為那條充滿人情味的老街會自此消失，但是重建后的好吃街似乎更加美好了。整個街面寬敞而明亮，一排排商鋪比鄰而立，整齊有序，店內的環境更加整潔干凈。這條有煙火氣、有人情味的老街再次煥發了新的青春。偶有一次機會，我和做小籠包的劉姐說了會話，她感慨從學徒到自己開店，她經歷了很多，現在是人生最開心的日子，兒子媳婦都在店里幫忙，一家人齊心協力做好這個店子。現在每天生意好得不得了，還說好多領導也來她這里吃小籠包，日子過得有希望、有盼頭。她的臉上洋溢的是滿足而幸福的笑，當然不止這一家，好吃街里的、公園外的、南岸的、北岸的……每一家小籠包的店子，都在制作著讓人過癮的食物，傳遞讓人快樂的情緒，感染著每一個食客。

沅陵的小籠包真的很好吃，不信你來嘗嘗，看看是不是能讓你吃開心。（沅三才）

標簽：